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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洋

爱丁堡大学 教育学 硕士

清华大学 历史学 学士

 

四月,在 Asham Court 宿舍的窗前伏案时,夜雨微醺中突然想起在紫荆公寓五号楼和同屋舍友的嬉笑怒骂,那是一出门就有铁板鱿鱼饭和酸辣牛肉米线的日子。而今,在键盘上思索敲打时,思绪从凛冬已至的贺兰山下漂洋过海回到从未上去过的亚瑟王座,那是出不出门都吃土豆可我依然怀念的时光。

 

当我决定要申请教育学专业时,内心以为这专业跨得其实不远;当我作为一个博士姐姐的被访人被拷问为什么要跨专业申请时,我仍旧认为文科专业五百年前是一家;当我在教育研究系的哲学课上接受灵魂锤炼时,我的内心在呐喊:老师我是跨专业来的。后来,在项目负责老师的课堂上,老师一时兴起收集同学们的专业背景时,送给了我一句,interesting。

 

爱丁堡的授课型教育学硕士学制一年,一年中三个学期。除了最后一个论文学期,事实上授课学期只有两个,那时英国还没有脱欧,本着英镑太贵不能太废的想法,每学期都选了至少一门硬课的我,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不作死大概不会死。

 

The nature of enquiry,第一学期的神课,老师凭借着课程介绍会上风趣幽默的脱口秀吸引了五湖四海的莘莘学子。莘莘学子来远方,想要不挂需自强。可能是西方课堂的传统,不管这节课的阅读材料有多不好懂,老师永远不会抛给大家一个总结好的结论,能学到什么总是建立在同学们的讨论基础之上。虽然总是跟不上老师的笑点,但总不能放过这节课的重点。

 

一次讨论中,小组被分到的正好是我读不懂的那段材料,同组英国阿姨四两拨千斤,用简单浅显的语言解释了材料中的哲学概念,正如她的课堂展示一般,深入浅出直指核心,没有不必要的知识存储量的炫耀,也没有丝毫模棱两可的含糊。

 

轮到我们做课堂展示的时候,我和伙伴坚定地抱住博士学姐的大腿,提前两周开始讨论阅读材料,路过接水的学长也经常被我们拖入深坑。真正展示的时候,尽管发挥得并不尽如人意,但是同学们的反应还是给了我们不少鼓励。

 

贴心的捷克小哥 Alex 下课后第一时间找到我们,告诉我们,你们讲得非常好。

第二学期时,我尝试了教育学院另一种风格的课程。在和学习 TESOL 专业的舍友交流时,我深深的意识到教学实践和教育研究虽同属教育学院,但其实隔行如隔山般的不同。

 

由于我平时对教育政策方向更感兴趣,所选课程也多为政策导向相关,在第二学期我特意选择了一门第二外语习得理论与实践课程,在课上又一次切身体会到跨专业的魅力。

 

在全班同学都是女生的情况下,老师是一位慈祥可爱的苏格兰老爷爷。老爷爷的课堂有两大特色,每每举例必定提到自己的夫人,是为其一;第二则是,老爷爷曾是 J.K. 罗琳的老师。

 

当年 J.K. 罗琳在学院机房里写第一部《哈利波特》,路过的老爷爷碰见了便寒暄了几句,于是老爷爷成了《哈利波特》尚未出版时的第一位读者,罗琳问老师这个故事写得怎么样,老师想了想,well,interesting。

 

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

 

当决定接受爱丁堡大学的 offer 时,已经过了学校保证可以住到校方宿舍的申请截止日期,在校外学生宿舍交了订金后,又在一个措手不及的下午接到学校工作人员的电话,于是我便有了五个可爱机智的室友。

 

Harris 在读化学博士,来自希腊,是我们中的长者。如果在厨房碰到 Harris,多半会听到他热情的 Hi,Yangyang, how are you,如沐爱琴海风般的温暖。由于 Harris 的房间和我的房间仅仅一墙之隔,加上学校宿舍隔音效果实在差强人意,每每深夜刷论文时,便也是希腊风土人情电台开播的黄金档,我克敌制胜的法宝则是 Adele 的 Hello,来自另一边的问好总有奇效。

 

室友相处,往往有些鸡毛蒜皮,我和 Harris 之间有过一次大的争端。争端始于厨房,终于脸书,我不忿于他将事情扩大化到 Chinese,他则不忿于我不支持他的举动。当我们把各自的观点道理讲清楚后,两个非母语人士最终仍旧在英语世界中握手言和“we are still good friends”。但其实,我却仍旧心有芥蒂。第二天,抱着千万不要在厨房碰见 Harris 的愿望在厨房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 Harris,最怕空气突然开始安静的我,正犹豫着该说点啥才能让这画面别太美到不敢看,然后听到并不久违的那一句“Hi,Yangyang, how are you”,如释重负。

 

当我第一次见到英国小哥 Robbie 时,我就知道当初选择混合性别宿舍的坚持是非常有意义的。

 

Robbie 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可以充分使用壁挂式橱柜上方空间的人,他的平底锅永远都在人群的视线之外,但是他的午饭永远都在人们的意料之内。三分之一的锅摊开一个鸡蛋,三分之一的锅撒上一把青豆,剩下的三份之一煎上两根火腿,

 

如果连续一周午饭时碰到他,我会以为世界有那么一刻确实是静止的,顿顿如此,甚是专一。于是Robbie 在厨房见到我时,总会问我一句“你做啥呢”,于是这大半年来,我解释了火锅、麻辣香锅、豆角焖面、速冻水饺、酸辣土豆丝、老干妈,终于在大年三十等到了 Robbie 的一句“等我去了伦敦,我还要和中国人做朋友”。

 

2015 年 9 月 12 日,当手机从北京时间切换到爱丁堡时间的那一刻,我开始一次一期一会;2016 年 9 月 6 日,当火车慢慢开出 Waverley 站时,我已不能结束这首勇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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